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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 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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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 些事

摘要:八十年代一个初春的日子,我重返了九岁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江西省萍乡矿务局所辖的高坑煤矿。 我和父母在高坑生活了仅仅一年半的时间,但是发生的事情却让我终生难忘……
  八十年代一个初春的日子,我重返了九岁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江西省萍乡矿务局所辖的高坑煤矿。
  我和父母在高坑生活了仅仅一年半的时间,但是发生的事情却让我终生难忘……
  ◎父爱如山
  父亲虽然是伍矿长的秘书,从事着地面上的工作,但是,矿里有一条规定:干部每周必须下矿井劳动八小时。父亲也不例外,每周五,他都是穿上矿工服和长雨靴去矿井下工作。下班回家时,虽然洗澡换衣服了,但是那双眼眶无论如何也没法洗干净,就像现在的人纹了眼线一样的黑。
  周五的那天傍晚,我和姐姐、弟弟都会倚在家门边等父亲和母亲下班归来……
  我们害怕在这天听到矿区拉响井下事故的警报声……
  我们隔壁家的张叔就是在一次警报声后.他再也没回来了……
  那年的冬天很冷。周五这天傍晚,我和弟弟傍门朝路口望着。远处出现的一个人影让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父亲穿着那件陈旧的呢大衣走过来了……
  父亲伸出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双手,分别握住我和弟弟的手,轻声说:“你们跟我到这边来。”他将我们带到一个墙角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个馒头:"今天是你和弟弟俩个的生日,在外面吃了再回去"。我和弟弟同一天过生日。我滿九岁,弟弟满七岁。那个年代,粮食全都是定量供应。小孩,每月十八斤,父母是按矿山定量,每月也就二十七斤。这两个馒头是父亲在矿井下午饭中省下来的。弟弟狼吞虎嚥地啃着馒头,我掰了一半递给父亲……"我吃饱了,你快点吃,外面太冷"父亲推着我的手将馒头塞进嘴里……
  看着我和弟弟吃得津津有味,父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他那凸起的喉节不自主地在上下蠕动着……
  自从我长大成人后,我没了过生日的愿望和打算。每到生日这天,我会远离喧嚣的市区到郊外幽静处去漫步或者是揹上钓鱼竿去江岸或池塘边……我害怕有人向我提议过生日,我不愿当年父亲那腊黄脸上的笑容和上下蠕动的喉节再现在眼前
  
  ◎记忆中的小妹
  早春三月仍是寒气逼人的。天公不作美,整天淅沥淅沥的下着雨。惊蛰这天,雷鸣电闪,大雨滂沱。父亲到医院陪护母亲去了。母亲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妹妹。十岁的姐姐在厨房做午饭……
  我听说母亲是剖腹生下的妺妹,虽然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但是心却像被一只手揪得紧紧的。我等不及饭煮了,拉上弟弟冒雨朝"围子医院"(矿职工医院,因被一道很高的围墙圈着,矿工们就称之:围子医院)跑去……当我们到达住院部门口时,兄弟俩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小鸭子,全身滴着水……那守门的老头将我们挡在了门外,说没有大人带领,不让进!我好话说尽,他也不通人情,还狠狠地说:"你叫我祖宗也是白叫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好倔劲的一个老头!
  雨,仍下个不停。我牵着弟弟挨着医院围墙一路寻找过去,指望哪里有个缺口爬进医院。紧挨围墙边的一条排水沟出现了,那地方的围墙底下有一个一尺多见方的排污口,水是从医院里面流出来的。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跳进沟里,把头伸进了那个排污口……我看见了那一排排的病房和穿白大衣的医生。我迅速爬了进去并将弟弟也从洞口拉了进来……
  站在母亲的病床前时,我们兄弟俨然就是两条黑泥鳅,浑身上下没一根干纱,头发上的雨水和着泥水流满了整个脸蛋,阵阵污泥的臭味在空间飘荡着。
  医生和护士追到病房里来……
  一个操上海口音的女医生(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母亲的手朮医生)也不嫌弃我们脏,她牵着我们走出病房来到了她的办公室:"看妈妈和妹妹也不能弄得这么脏呀,快脱下来……"她吩咐清洁员拿来了病员服和两件医生值班穿的棉大衣给我们换上并要清洁员帮我们把脏衣服全洗了交锅炉房烤干。她,真像母亲对待儿子一般的热心!
  两个妹妹都睡在监护室的恒温箱内,因为没有足月降生,俩人的体重不足五斤,全靠外来温度维持着体温……
  祖母带着我的大妺妹从湘潭赶来了高坑。她们来后的第三天,母亲和两个小妹妹也从医院回来了。这时我才看清楚小妹俩的脸容:大大的眼睛,高高的、小巧的鼻樑;小嘴红彤彤的,只有一颗花生米大;整个脸庞比桃子大不了多少……
  母亲没有一滴乳汁喂妹妹。当时给产妇的营养配给物资是两斤醃干肉,很咸很咸的,母亲不能吃这样的食物。给两个小妹妹的配给物资是每人每月两斤奶糕,那也只能是给四五个月以后的婴儿吃的。
  祖母似乎有先见之明,她从湘谭带来了一个陶擂缽和一截桔子树棒,每天将一小撮浸泡过的大米放在擂缽里,用桔子树棒来回的捣搅之后,用纱布滤掉粗渣粒,将剩下的汁煮熟给两个小妹喝……
  祖母一边捣着米浆,一边喃喃自语:"……来得不是时候啊……没有奶粉哪怕有藕粉也行……"
  藕粉?不就是藕磨成的粉吗!
  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高坑镇的肉食公司路两旁全部是藕田啊!小妹妹有吃的了!晚上,我以最快的速度做完家庭作业,拿了个布口袋溜出了家门……
  前几天,我去肉食公司帮母亲买那两斤计划配给的醃干肉时,看到几个人将一支又一支的藕埋进路边的田泥里……
  没费太大的力气,布口袋已装得满满的了。正在高兴之余,一束手电光直直的照在了我的脸上。两个农民模样的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尼(你)咯扎奶牯(这个伢子)屁眼冇收黄就偷藕"!年长的汉子用萍乡方言对我吼道:"尼(你)榨个(怎么)要偷种藕,插下才两天……"我吓得有些发抖,但嘴里仍在说:"我妹妹要吃,她们会饿肚子……"我原原本本告诉他们,我为什么会来偷做种的藕。天下的好人真多!他们不仅没抓我了,还帮我把藕洗干净,让我揹回了家。
  生产队的两个叔叔没责难我,可是父亲将我骂了个够……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我还是特兴奋:只要小妹妹不饿肚子,每天挨骂也值!
  藕,终究没变成我想象中的藕粉……小妹妹们每天仍是吸吮着那点米汁,父母一直未来得及给小妹妹们取名字,仍按照医生分别写在她们衣袖口的"大毛"、"小毛"在区分。然而,仅仅只是几天时间,不用看袖口上的标记也能分辨出她俩了。大毛,脸色红润,目光闪亮,哭声很响亮;小毛,脸呈黄,目光暗淡,哭声像只小猫。小毛的嘴里冒出了些许小水泡疹,虽然医生来治疗了,但也没有太多的疗效。"龙胆紫"药水将她的口腔都染成了蓝色。
  祖母给小毛喂那米汁,小毛可能是口腔内疼痛,不仅将米汁吐出来而且还哭闹不已……
  几天后,小毛的哭声越来越小……
  那一天,我中午放学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妹妹们。可是,眼前的情景让我呆住了:母亲抱着着小毛在抽泣;父亲焦急地在房间来回走动……这时,去叫医生的祖母匆匆回家了,医生也随后赶到。她看了看小毛的眼睛,把父亲叫到屋外面去了……猛然间,我领悟了这将意味着什么。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不,不!我大声喊着医生,从母亲怀里抱过小毛来……小毛没有了哭声,小嘴在微微的张合着,她的整个瞳孔没了光亮,呈现着一片浅灰色……突然,我想起祖父说过,口舌生疮、皮肤疱疖用"六神丸"有奇效的话来一一"给我一块钱,我去买六神丸给小毛吃"。父亲只是摇头,泪水止不住的在流淌……"拿来,快拿"我有点歇斯底里了。父亲无奈地摇头,但是给了我一块钱。
  雨一直在下个不停,我全然不顾撑没撑伞,一头冲向了雨幕中……
  崎岖不平的泥砂路面上,坑坑洼洼中全都是炭灰和泥浆水。我以冲刺的速度在奔跑着,黑色的泥浆飞溅满身……而我什么也顾不了,脑子中只有:赶快买药救妹妹!
  我跑到镇上唯一的一家药店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买……买……买六神丸"。
  “奶牯(伢崽)"药店里一位和我祖父差不多年纪的爷爷呆呆地望着我这个"泥人"问:"限(你)咯是搞榨个(干什么)"?"买六神丸"可是我捏在手心的那一块钱不见了!钱没了,怎么买药啊!我急得大哭起来,并"扑通"一下跪在了那位爷爷膝下,拼命的磕着头……那老爷爷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二话没说就拿了一瓶"六神丸"塞进我的口袋……
  直至今日,我仍然有自责感。认为我买药时跑的速度太慢了……
  我刚跑到家门口时,就听到了母亲嚎啕大哭的声音……
  姐姐、弟弟和大妹妹哭成一团,嘶喊着要妹妹……祖母坐在床沿,一边抹泪一边劝慰着母亲……"……你怎么才回来呀"!姐姐用拳头敲打着我……
  这一天是小毛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十三天。
  妹妹小毛就这样匆匆的来又匆匆地走了。如果,母亲能得到应有营养;如果,小毛能喝到奶粉;如果,医疗技术不是那么的落后;如果,……。总之,我的妹妹会留在这个世界上和我们一家享受天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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