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年如烟花，落地成殇

那些流年如烟花，落地成殇

1.
　　那年，我孑然独身，一路风尘奔赴到这座小镇。蓦然回首，赫然已过十年，暮色蔼蔼被迎进岁月的黄昏。
　　那天，我低眉顺眼，怯怯地来到你的办公桌前。诚惶诚恐，风雨同行经年，流年渐次开放如烟花般灿烂。
　　那次，我安静如水，默默地坐在你的车内身旁。人生初见，还是忍不住道出你像极往日的朋友令人心安。
　　那宴，我竭尽全力，诚心邀请众人来为你赴宴。相遇尽头，秋风在悲夏扇，岁月如花似烟，终落地成殇。
　　
　　2.
　　我如同初生婴儿一般，一点一滴地成长，到不知不觉独挡一面。之所以没有夭折，是因为一直是你在为我开荒辟路。所以，我习惯了有你的风风雨雨。只要你在，便是晴天。
　　确切地说，我更像一棵小树，机缘巧合，我被带往东江畔，得天地精华，我开始生根发芽，到枝桠初成，你一路关注相携，直到我可以面对自然中的风雨雷电。恍然间，你不知不觉中，早已枝繁叶茂，为我们大家撑起了一小块蓝天。
　　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有一点任性，有一点倔强。但是，你却总能容忍，直到我和你并肩作战。怎么能够忘得掉，那些为公司忙碌的日日夜夜。官爷们的一声指令，我们就要忙得人仰马翻。常常我带着大家，或者独自一人，一忙就是一晚，你有时也就红着眼地熬一晚。或者，我们一起共同无数次地进出那个官府，无数次地解释演算。我总是会打趣地嗔怪自己跟错了人，怎么着就跟了你，怎么着就领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看着我的辛苦，有时你也会讨好地配合着我说是的。那时候，工作无论怎么累，至少有你，一点一滴你都看在眼里，至少还有你，可以体会工作的难处。因为有你，所以我总是相信，一切的困难挫折，都会成为过去。
　　而我们工作上的默契，只需三言两语，一点即通。虽然互有抱怨，但最终一起完成的工作，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成就感。不知何时开始，我们已成了天衣无缝的工作搭档，只要我们在一起，好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3.
　　这是一个充满生机而又团结的集体，一起相聚相伴的日子，充满了欢歌笑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喜欢将我们扯在一起，于是我们也都默契地配合着，开着雅俗共赏的玩笑，并快乐着大家的快乐。其实我明了，大家已无形中，把我们这个团队当成了一个家，这么多年，我们就像两位家长，你主外，我主内，所以在哪里，都是我们一起的身影。其实，很多时候，静下来的时候，我总是被她们的这种无意识的依赖感动着，我想，只要我们都在，她们就会心安。
　　所以，每一次，我们自发组织的各种活动，哪一次不是大笑不止？怎么能够忘得记，那许许多多的点点滴滴：海边、山间、绿道、酒红、灯绿、高歌、欢笑、农家，甚至是公路边。哪一次，我们不都是笑得淋漓尽致？虽然工作上也会有误会和不尽人意，但我们大家一起的相濡以沫还是感动了我们自己，甚至是旁人。所以，我不止一次地对人说起，我庆幸，庆幸工作在有你们的这个集体。
　　没有争吵，只有欢笑；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互相帮助。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足够我们笑半天。毫无疑问，这些年，总的来说，我是快乐的。物以类聚，我们好像是一群贪玩的孩子，一呼百应，每次的聚会和活动都是我们最期待的。
　　
　　4.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快乐地工作下去。
　　其实，知道你要走，是在七月中旬，那天高层单独对我讲后，我难以置信，却又确信，我知道。这些年，你走得很辛苦，因为你是一个爱自由的人，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着你，令你快要窒息，而我们则不同，因为一开始我们就是被关在笼子里。或许，离开对你才是最好的解脱。明知道，我们总是要离开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可是，我怎么能接受你会先行一步，一直以为，我会在你前面离开，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没有你呵护的每一天，任何的风吹草地，都会让我觉得草木皆兵。所以，我明知道你要走，却依然无所谓，因为我的内心在悄悄地告诉我：那不是真地。
　　直到，那个工作的午后。我在电话里向你求证了，你真真切切地告诉了我时，我的眼泪便开始肆意纵流。那么多年的工作关系，使得我们就像搭档，更似朋友。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哭，我以为，我这样的年纪，心早已被红尘磨起了茧，感受不到疼痛，所以也就不会有眼泪。可是，我的心却背叛了我，握着话筒，我说不出话。我想，就算是隔着话筒，我的眼泪还是打湿了你的心扉吧？因为，我听见你在用一种极其温柔，从来没有过的声音在告诉我：别怕，总是会过去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就是想哭。那时候，刚好有同事等着来同我确认事情，我一次次摇手示意阻止，只是眼泪一直在一个劲地流，直到很久以后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放下了话筒。我的心还在哭泣里没有恢复过来，等候多时的同事就围到我身边谈工作，我忍住了没有流泪，可是我说话的声音都是湿湿的，一时半会，它还回不了神。
　　后来，我一个人走在下班的路上，我的眼泪又开始无休无止地坠落，我不知道为什么哭泣，为什么要哭泣？是不是那傍晚时分强烈的太阳光芒，已将我的眼睛刺伤？
　　
　　5.
　　最后，看着你的告别邮件，我的眼睛再次潮湿了。但我想，你终是要走的，何不，让你走得洒脱一些，同时也让自己面对离别时，能够洒脱一些。只是，看着大家对你邮件的回复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短路了一般。必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便开始一点一点地坚硬起来，我确信我已经不会哭了。
　　然后，我将手上所有的工作都推至一边，只为筹备一个成功的送别宴会，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吧？从头到尾，一点点的确认，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我一直在担心，在那个宴会上，我会控制不了自己，直到最后一刻，我的心便开始了紧张不已。但是，我没想到，我会比自己想像中坚强。从头到尾，我一直微笑着，并坚持到了最后。
　　只是，只有不多的，自己人的下半场里，看着她痛哭出声时，我的心竟没有感觉一般，不知怎么办才好，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我知道女孩子的眼泪很浅，可是面对那一幕，我还是不知所措。那天晚上，因为离别，她哭了那么多次，你忘得掉吗？我想，那天晚上的一幕幕你都会忘不了吧？就像你告别邮件中所说的：难舍难离。十九年的青春，早已如烟花一般绽放，如今，已是落地成殇，自是难忘。
　　最后一天的下午，到了最后的道别。一起吃着点心，大家的打趣中，我们俨然是一对男女朋友，而不再是严肃的上下属关系。我依然浅笑不语，只是不敢看你的眼。最后，拍照留念，各自走散，临出门前，你与我重重地击了掌，拍得我掌心生生地痛，掌上红了一片，我最后，还是笑着对你招手，说了再见。
　　
　　6.
　　最后经过你的办公室，你的车尚停在门前，等我再倒回时，眼看着你开着它，慢慢消失不见。忽然，我看见她推门而出，一看我，禁不住地哭不出声，对我喃喃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我居然亲眼看着他……”
　　我的心，依然是强硬地感觉不到疼痛，看着我就想哭，她已不是第一次，可是我竟不知怎么才能安慰她，“如果哭，可以让你好受一些的话，那么，亲爱的，哭吧，哭，不是罪。”直到后来，看到她在QQ空间里发表的文字，才知道她亲眼所见的，不忍接受的，是你一步一步地离开。
　　有人说过：“你永远不会见我流泪，因为我只在你看不见的时候落泪。”所以，我喜欢用微笑看着你慢慢远去。只是，我依然不相信，你确实已经离开了公司。
　　所有的千言万语，都是那么地苍白。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力吧，尽力去维持没有你的局面，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对我们少了些挂欠。这真地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烟花落地成殇的遗憾？
　　朋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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