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生育
那是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八日半夜,一阵肚疼把我从睡梦中疼醒,一会儿进入梦中,一会儿又疼醒。这样反复多次,突然我想起胎教书上和大夫说过,如果有规律性的肚疼,要立即到医院。我伸手推醒身边熟睡的先生,他睁开眼睛半开玩笑的说“不会快生了吧”。我把感觉说了一遍,他说等天亮去医院。
我等天亮洗把脸,穿起滑雪服,整理好住院的用具,把吃的食品,苹果,面包,橘子,巧克力等装好。坐着自行车前往医院,路上我肚子疼的厉害,到附属二院挂产科急诊,(因为星期天门诊不上班)。来到产房,见到待产室四张床,两个产妇一张床,新到的两位产妇和我,经过检查,登记,消毒,灌肠,办理住院手续。就正式待产。
这时我已见红,疼痛难忍,不断流出红色脓液,用去一卷卫生纸。在疼痛缓解的几秒钟内我把带来的食品往嘴里填,心想有劲才能生出孩子。正想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又开始折磨我,双手拉紧铁床头,两腿乱蹬。以坚强的毅力忍受着宫缩骨盆开,腹痛带来的如同骨头断裂的剧痛。据说人体通常只能承受45单位的疼痛,但在分娩时,一个女人承受的痛却高达57单位。这种痛,相当于20根骨头同时骨折。在医学疼痛指数上,产痛仅次于烧伤灼痛,排在人体疼痛级别第二位,它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我当时竭尽浑身力气和疼痛做挣扎,试用各种动作缓解疼痛。但都无济于事,脑海里闪现宁愿以死的代价也愿意换来不痛。我当时拼命搬两个大腿……产房里其他姐妹的哭声,骂声,呻吟声此起披伏,哭声撕心裂肺。助产师忙碌的观察产妇子宫口开的如何。当一个助产士接班时,问我“多大”?我回答“31啦”,不是问年龄,是宫口开多大?我心想我怎么知道,只知道忍受疼痛。另一个助产士给她说,“她疼糊涂”。我当时深深体会到,女人一生最痛苦的时候莫过生孩子!
门外边的先生问有什么事需要办的?我疼的无法回答,继续和疼痛做斗争,熬到下午3点,大夫让我上产床,一张光溜溜床,令人望而生畏。我小心翼翼穿着棉秋衣和毛衣,被大夫扶到产床上。我疼痛更加剧烈,浑身打颤,两手拉着毛巾的两边,拼命的拉,头不停的摇晃。这时看见旁边产床上的产妇和我一样的痛苦,心里更加难受。这时有两位助产士说我有可能生到前半夜,完了!这还要疼6个小时,已经疼了6小时,怎么熬?助产士不断给我喂食物,给我擦汗,头发如同牛毛毡,毛衣已经被汗和血浸湿透,后背毛衣已经成了粘片。用深呼吸来缓解疼痛,这时疼痛还在加剧,中间之隔几秒钟……我突然发现窗外天黑起来,盼望着先生能来带替我的痛苦。同时更盼望着科学发展到有止疼药,或者身旁有敌敌畏我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这是一个深秋的晚上,风把树叶刮得刷刷响,我多麽想往先生出现在我身旁,给我被疼痛折磨疲惫的身心,鼓把劲。或者父母出现在我身旁,给我一点安慰。脑海里胡思乱想着,我浑身的汗渍浸透棉毛衬和毛衣,嘴干的起皮,真想抱桶凉水喝。我哀求大夫,“要喝水”。有位戴眼镜的大夫喂我几口水。我感激的说声谢谢,几口水不一会被吸收,口又干燥起皮。有位助产士不耐烦的说,勺子小喂到何年何月。我不敢让她喂了,我恨她的不耐烦。
大夫和助产士给我做皮试打镇定针两次,用剪刀剪开,当时我已疼麻木了,不知道疼,只听到金属器戒的响声。我用尽全身力气配合大夫,突然我感到一阵水流流出,阵痛消失,只见助产士托着婴儿,可是没有听到哭声,莫非是脐绕颈。我心里忐忑不安,莫非是更大的痛苦降临。我看见旁边的助产士进行抢救,大夫看见我哭了,过来安慰我不要难受正在抢救。已通知家属,31岁怀孩子到生孩子是多麽的艰难啊,此时内心充满了痛苦,身体的疼痛被精神疼痛所代替。这时胎盘排出,侧切时缝针没有感觉,显然被疼痛麻木。
我当时只是感到浑身酸疼,两只胳膊和腿十分的疲惫。起不了产床,先生送来稀饭和蛋糕,不想吃。只是请助产士倒一杯水喝起来,尽管让少喝我还是一饮而尽。太渴太渴!太累太累!如同爬一次华山似的,脑海里真像做一场恶梦,辛苦怀孕九个月,产前要命般的疼痛,不就是为了要个孩子延续生命吗?为什么我就这么苦命!
深夜已经3点历时24小时的疼痛把我折磨的筋疲力尽,奄奄一息。可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浑身散发着一种酸臭汗味。泪侵眼眸,精神的痛苦比身体的痛苦还要痛,真是深入骨髓的痛。
这次难忘的生育,使我回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来生我是再不会做女人!
现在年代和以前不一样,中国二十年前就开展无痛分娩,硬膜外麻醉。可以缓解孕妇的疼痛,所以年轻人可以毫无顾虑的生育。 共 1780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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