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愁 两则(散文)
(一)听雨
窗外,雨下了一夜,噼噼啪啪在窗台上滴落着……我想起南宋文人蒋捷的词:听雨。这听雨,却和年龄有关了。
读蒋捷的《虞美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恐怕也是我“鬓已星星也! ”的缘故,黄昏,更著无风的细雨,秋色也就有了一种凄凉,雨,淅淅沥沥的淋湿了心……从“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式的追欢逐笑享受陶醉,到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式的飘泊孤苦触景伤怀……年老了,也只有“而今听雨僧庐下,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孤独和无奈了。同是雨,同是听雨,感觉是不一样的,境由心造。
“一任”,而且在“僧庐下”,就不仅仅是孤独和无奈,还能读出一丝丝的清淡来,如同沏了数遍的茶水。人生只是一个过程,一种体验,一种经历,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机会享受这份清淡……时间洗褪了春红夏绿,时间留给了我一个秋的黄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虽然我不是在僧庐下而我一无所动,只是听着雨声,只是在无声的雨中无声地品味着蒋捷的听雨。
同一叹息的还有辛弃疾的词《丑奴儿 * 书博山道中壁》: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新凉好个秋。
都是老了的体悟。没有了浓妆淡抹,秋,苍白的让人无重的舒展……何况还有这雨。
(二)望雪
肉眼看假,慧眼观空,法眼见宗,犹如台湾诗人林清玄说的“雪中鹤,愚者看鹤,聪者观雪,智者见白。”
我又看到了什么?飘雪是无声的,“飞入芦花都不见”,理庵写雪的这句,应是最好的。他还说过一句“难得糊涂”。
我失败,所以我逃避;我逃避,所以我孤独;我孤独,所以我自慰;我自慰,所以我嘲笑一切;我嘲笑一切,我便更孤独,于是,我追寻热闹,可热闹总是别人的……灯火阑珊,我一个人,夜的路,踩着雪,回家,月亮在古城的墙的上空,孤孤地冷着惨白的脸……
人老了,要学会忘记,学会宽容,学会淡漠的坦然,如同坦然的冬,虽难免萧瑟,却实在有着漫天飘雪的静寂和雪后大地凸凹的空灵。
学会原谅自己。
不也曾想过吗?“生活的大幕缓缓沉落。我喜欢,将来某一天,我能端坐夕阳之中静美垂首,拈花微笑。想:当我年轻时,曾是诗人。”
这一天,就在今夜,雪映着月,月冷着雪……
雪月里,我就是那只立雪的鹤,或,是那个看雪中鹤的人……我看到了,白,白的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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