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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家乡那道浅浅的小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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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家乡那道浅浅的小河(散文)

摘要:离开家乡47年有余,门前那道浅浅的小河,满载金色童年的记忆,总是难以忘怀。 离开家乡47年有余,门前那道浅浅的小河,总是难以忘怀。
   家门前有几口水塘,走过塘基,再向前走几百米,就是一片平展展的稻田。一道浅浅的小河从稻田中间横过,把一望无际的稻田切成东西两片。微风吹过,碧波起伏,露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黑色田埂,苍翠的稻田就像一块块整齐划一的棋盘。
   小河最深的地方没过小孩的膝盖,清清的河水一年四季长流。河床是白沙的,人走过去,水不会混浊,水里游动的鱼虾也看得清清楚楚。
  夏天,是小河最有趣的季节。小河两岸的水稻扬花时,空气里充盈着沁人心脾的稻花香。苍翠挺拔的禾苗剑鞘,根根竖立,就像无数的利剑直指蓝天。在阵阵南风的的吹拂下,凋谢的稻花掉到田里,白花花的一层,浮在水面上,稻花从稻田的缺口里流出,随着小河缓缓地流动,就像是刚刚在锅里融开的猪油膏。河里的小鱼——白眼少、花手绢……成群结队地浮上水面,追逐着油膏似的稻花,张开小嘴,贪婪地吞吃着,一条条胖得圆圆滚滚的。白眼少个头不大,通体白中带着少许浅蓝,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屁眼里常常夹着一坨金黄的卵。花手绢要比白眼少大多了,它们黄底红花的裙子,游动时随着身姿的摆动,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夏天的小河是孩子们的乐园。星期天的早上,太阳爬上树梢的时候,男孩子们就两两相约,到小河里拉网(用纱布做的拉网)捕小鱼。渔网是在两根大绳子上缝上白纱布制成的,约70厘米宽,绳子的两端各扎上一根木棍。两个孩子双手各执一端的木棍,相对站在岸边,两手一高一低(网纲朝上的一边露出水面20厘米左右),拉着网,朝同一个方向,慢慢向前移动,往小鱼多的地方拉去。那些馋嘴的小鱼们光顾着吃水面上的稻花,网子拉到眼前了也不知道逃,于是,一大群一大群的白眼少、花手绢被圈到网里。待到孩子们把浸在水里的网纲升高的时候,它们就慌忙地往外冲,可是,已经晚了——渔网离开了水面,它们已经成为孩子们的战利品了。每拉一网,都能收获一两大碗小鱼。一个来小时,就能捕得一小桶了。每个孩子分得半桶,家里一个礼拜的“肉食品”就解决了。
   农家手头缺钱,生活节俭,小鱼就成了餐桌上难得的佳肴。家里把晒腌好的芋头梗,混着煎得金黄的小鱼,再加几颗自制的黑豆豉,煮来当菜,味道鲜美无比——芋头梗脆口软滑,小鱼甘甜绵酥,豉香柔和爽口。这既是农家难得的佳肴,也是农家孩子难得的营养品。
   中午,太阳把浅浅的河水晒得发烫,河里的螃蟹、乌鱼、塘鲺……都钻到河岸边的洞穴里避暑。男孩子们穿着短裤衩,戴着大草帽,背着鱼篓,拿着一把装在木把上的铁钩子,一个网兜,来到小河边。把网兜堵在洞穴门口,铁钩子探进洞穴里,乌鱼、塘鲺的好梦被搅了,就气汹汹地冲出来,想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到他的地盘来惹是生非,结果就上了孩子们的当——乖乖地躺在网兜里,被孩子们装进了鱼篓。较浅的洞穴里没有鱼,但是往往有螃蟹。孩子们灵活地转动着铁钩子,几下子,就把被稻花喂养得满身金黄,体圆膏满的母螃蟹或者浑身紫蓝,个头硕大,张牙舞爪的公螃蟹勾了出来。有时,钩子明明探得洞穴里有软软的物体存在,可就是撵不出来。孩子们就放下手里的铁钩子,撅起小屁股,用手去掏那个洞穴。一次,我的手刚刚伸进洞穴里,就碰到了一条软软绵绵的东西,我以为是大鱼,就狠命地扣住它拉了出来。哎呀,我的妈呀,那不是大鱼,而是一条大肚子的红泥蛇!我抓住它的尾巴,它正张着大嘴吧,想找机会咬我呢。吓得我用力一甩,连钩子、网兜都扔了,没命地往稻田里奔。小伙伴们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个乐得手舞足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中午,烈日灼人,孩子们一个个被毒辣的阳光晒得满脸黑里透红,手脚都就像打了霜的紫红茄瓜似的,但是农家的孩子都是在地里、泥里、水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太阳晒一下算得啥呢?鱼篓里,螃蟹、鱼装满了,就高高兴兴地把东西放一边去,把小裤衩一脱,光着腚子,扑通扑通地跳到河里,又狗爬,又扎猛子去啦,哪管得他晒黑了还是晒红了呢。鱼多了,一时吃不完,就用盐腌起来晒干,藏起来,等到冬天的时候吃。
  那些螃蟹,则有三种吃法。
  把活螃蟹洗干净放在砂锅里,加少许盐,盖上盖子,螃蟹在砂锅里吱吱作响。待慢火烘烤干了,那红彤彤的螃蟹就可以直接吃了。水稻扬花季节,螃蟹满肚子膏,把蟹壳剥开,满屋子都飘着蟹膏的香味,令人直馋得垂涎三尺。我们馋得连螃蟹的小爪子都不放过,一只只都嚼得干干净净的。吃完了,还要舔干净粘在唇边金黄的蟹膏,手指上的“残羹冷炙”也不放过——一只只手指都伸进嘴里吮吸干净。捕蟹日当午,火烤小屁股,谁知螃蟹爪,只只皆辛苦。辛苦得来的东西,哪能轻易浪费呢!
   榨鲜蟹膏是最奢侈的吃法。只有在螃蟹很多很多的情况下,才偶尔这样吃一两餐。把活螃蟹洗干净之后,放到石碓穴里捣烂,然后把捣烂的螃蟹合在手掌里,用力把汁水挤出来。蟹渣滓也要反反复复地加水多捣几次,直到挤出来的汁水变清为止。蟹汁装在小砂锅里,调进生姜片,盐末,奢侈的人家,再下点香油(花生油),慢火炖熟,就成为一道你在酒楼也没法见到的金黄色的砂锅蟹膏。砂锅盖子一掀开,一股白气随即升腾而起,蟹膏的甜美,花生油的醇香,弥满屋子,令人吃欲大开。怪不得,农家的小孩,个个都吃得小肚子圆圆滚滚的,跑起路来还咕咚咕咚作响呢。
  上面两种吃法都太浪费了,于是,农家还有第三种吃螃蟹的好办法:把鲜螃蟹剁碎,放辣子、加上足够多的盐腌好了,再拿出来放进石磨里磨成酱,装在瓦坛子里封上盖子发酵,两三个礼拜之后,就可以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透瓶香蟹酱了。蟹酱可以随取随蒸吃用,经年不变,越陈越香。
   傍晚,浅浅的小河就是农家孩子的天然泳池。初学游泳的孩子,双手抓着岸边的青草,两脚不停地打着水花;会两下子狗爬式的孩子,就到水稍深点的河中间,手脚并用,慢慢地划,沉下去喝两口水也没啥关系,不呛一两口水,哪能学会游泳呀——反正水不深,也淹不到人。
  孩子们游够了,就跟小鱼玩起游戏来。那些花手绢胆子特大,你身上,脚上,手上有什么小伤疤,它都来给你清理——张着小嘴吧,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下,惹得你酸酸痒痒的。我们伸开巴掌去抓它,它就从你的手里吱溜一下,跑了。过了一会,它又游了回来。于是,孩子们便用毛巾来逮它——嘴巴咬住毛巾的一端,双手抓住另一端并伸展开呈兜状,等着小鱼游过来。花手绢游过来,在孩子们的胸前游来游去,孩子们慢慢地把毛巾升高,待到就要离开水面的霎那,迅速地提起毛巾来,花手绢就束手就擒了。也有心急的孩子,快快地提起毛巾,迅速外泄的水把小鱼一冲,就跑掉了。孩子们心地善良,舍不得伤害花手绢,只是把它兜在毛巾里玩一会,就放掉了——待它日后长大了,再逮回家做菜。
   孩子们游泳的时候,还在小河里摸钉螺、蚬。钉螺的肉可以挑出来做菜,蚬可以煮汤,熬粥,也可以腌着来当菜吃。这些东西都是农家的上等菜肴。
   浅浅的小河馈赠我们香喷喷的稻米,香甜甘美的鱼、蟹、螺、蚬,也为我们提供了天然的泳池,最难忘的就是她为孩子们洗去屈辱。
  那时候去曲轭岭、牛轭小学读书。语文老师最喜欢捉弄人——到放学的时候,他就端着一盆饭,坐在教室门口,边吃边让学生背课文。会背书的回家吃饭,不会背书的就看着老师吃完饭后,帮老师磨浓墨汁,两个孩子互相给对方的眼眶上,画上一副大大的“墨镜”。
   我上语文课时,经常在抽屉里偷偷看课外书,老师有意整我,每一次背书都少不了我的份,但是无论老师咋为难我——有时从课文的中间抽一段让我背,或者从后面一段背起……我都能像打机关枪一般,倒背如流。我背书的功夫了得,在全校乃至全村都是出了名的,老师就是再想给我画眼镜,也挨不到边上。我那些小伙伴可就惨了,他们常常戴着“墨镜”放学。为了瞒着家长,小伙伴们一到小河边,就对着清澈的河水,照看着自己的“熊猫眼”,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然后捧起河床的细白沙子来擦脸上的“墨镜”。那墨太浓了,擦来擦去,脸上都留着淡淡的印记。回到家里,父母看到孩子脸上湿漉漉的,当然就免不了一顿打了。可是吃完晚饭,孩子们一跳进清澈的浅水河里,躺在岸边,抓起细白的沙子往身上一擦,撩起水花往脸上一抹,泪痕就不见了踪影,一切烦恼也就飘到九霄云外了。
   入夜,明月当空。屋后,龙眼树上蝉鸣不断;门前小河两边的稻田,传来阵阵悦耳的蛙声。“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好一片南国田园静谧的夏夜醉人景色。孩子们在阵阵的蝉鸣和蛙声中,呼吸着淡淡的稻花香,酣然入睡。
   47年转瞬即逝,星转斗移,世事沧桑,不知家乡门前那道充满金色童年记忆的浅浅的小河,是否还像当年那样,灌溉着家乡那一望无际的翠绿稻田,还滋润、哺育着家乡一代代无忧无虑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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