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砚台那棵树（散文）

那方砚台那棵树（散文）

摘要：美丽乡村美丽的景 一
　　白河西营的白果村里有一个小地名叫“白果湾”，这地儿是我的同事费华能先生的老家，他在这里出生，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他经常在我面前炫耀：“我住的地儿旁边有一方从天上坠下来的砚台，它曾经给我托过梦，说自己得罪了文曲星，被闲置不用，时日久了，自己没了用武之地，又耐不住寂寞，便悄悄地来到凡间，因迷路不幸堕落到这大山之中……”
　　费先生见我面露惊奇之色，更来了兴致，接着说道：“这白果湾里还有一樽奇石，我们叫它‘墨靛儿石’，离‘砚台石’不到一百米，据说也是从天上来的。”
　　听人说一百遍，不如自己亲眼见，我就拽着费先生一起去看看，他边走边给我讲了他小时候请人写春联的故事……
　　那年腊月二十九，自家的大门对子还没有着落，父亲指桑骂槐地说：“我盘人念书屁用莫得，到如今连扁担长的‘一’字都写不来！哪个要是有出息，把门对子写了！”我知道父亲是拿这话来激我，但我的确写不好毛笔字，去请人写是最好的办法了，否则父亲唠叨起来没个完。
　　我拿着红纸去求白果湾里唯一的一位“文曲星”，一位年年都忙着给人写对联的人。今年这位“文曲星”照例没空给我家写，我只好跟随写对联的人的屁股后转悠，边转悠边排队。转了一天，写对联的人写完第一家吃早饭，早饭没吃罢就被第二家来接走了，他被接二家连三家地接走，应接不暇。眼见夜幕降临，我的红纸还是红纸筒，我只好带着手中卷着的“金箍棒”回到了自己的“花果山”。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又在万分沮丧中睡着了，梦见自己拿着这卷红纸漫无目的走着，不停地走啊走，只见一位老人向我招手，我来到他老人家跟前，老人家给我裁纸、磨墨、写对子，边写边说：“你从大年初一起，天天到这儿来学写字，在这儿学写字不用毛笔、墨汁和纸张，用树枝当笔就成，用树枝在石板上写，这块石板离你家不远，自己去寻吧……”老人说完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永远记得那年腊月三十这天的凌晨，我受梦中老人的“点化”，“破懵”第一笔，老爹让我清早去买毛笔，然后就开始练习写对联。虽然字像树杈、像鸡爪，但是大年初一得到了周庆礼老师的激励和好评。周老师每年正月初走亲戚都会路过咱家，第二年他说我的字有进步，有了恩师指点以后，我加再没有请别人写对联了。
　　 ……
　　不觉间我们到达了目的地，面对这块神砚肃然起敬，它虽然淹没在树木荆棘之中，不，应该是淹没在岁月的风雨之中，但是，消蚀的风尘不掩其棱角分明，世俗的青苔不掩其仙风道骨，流逝的光阴不掩其神清气闲。
　　其实，白果湾乃不失为形胜之地，置顶俯瞰，一湾如纸，白果树笔，墨靛神砚，对面笔架，栩栩如生。白果人有了自己“图腾”，就有了自己的一份念想，他们世世代代为了这份念想而努力耕耘着。
　　
　　二
　　戊戌年初夏，我和陶先生从西营镇出发，从小沟口一路向西，再北上天坪，去拜访一颗千年老君树。
　　陶先生老家在天坪，有“天下第一家”之称，“鳖盖儿”、“炮儿顶”、“九个凼”等处伴随他度过浪漫的童年，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成了我的带路人。
　　他边走边给我讲了这颗老君树的神奇故事。
　　石楠木，俗称“老君树”，四季常青之树。这颗老君树已有千岁，足踏两县（旬阳县和白河县），荫庇三镇（旬阳县的金寨镇和神河镇、白河县的西营镇）。此树通人性，有哀乐之情。1976年闰八月，这颗老君树突然浑身流水，枝枯叶落，不久树叶落尽，树皮龟裂，光秃秃地立于山间，远看像一架白骨，发出冷森森的光。南来北去的行人也不敢像过去那样行至树下歇息，不知何故，当从树下经过时，有一股无限悲痛之情萦绕心头，有人甚至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直到1977年春末夏初，这棵老君树才恢复了元气，像老人病愈重生，重新换发活力，变成枝繁叶茂。这时人们恍然大悟，原来1976年里周恩来、朱德和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先后离世，这棵老君树也悲伤过度，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悼念他们。
　　听到这里，感动是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不禁加快了步伐，能早点去瞻仰老君树。陶先生说不要慌，还有一公里，在山中，说是一公里，累死老黄麂，走山路，不要心急气躁，得心平气和。陶先生提醒我，说前面就是天坪独特景观“奇石阵”，步入阵中，很容易迷路的。我紧跟其后，穿行于各种奇形怪状的石林间，山风呼啸，虫鸟嘶鸣，荆棘绊足。这些巨石外表麻黑，石质坚硬，棱角分明，各具情态。有的像骏马奔驰，有的像盾牌防御，有的像武士厮杀，我们仿佛置身古战场之中。
　　我们从奇石阵中“杀”了出来，来到“关口”，陶先生像拉开一扇门那样拨开一簇竹梢，露出一条小径，小径两边密密地长着一人多深的竹子，这种竹不同于山脚下竹子，身材高挑纤细，很像芦苇。陶先生介绍说这是苦竹，是造纸的好材料，它的茎杆可以加工成吃饭用的筷子，它的叶还是一味中草药。陶先生说这苦竹原先这里不多，自从那棵老君树76年浑身流水后才长成片的，我们也叫它哭竹，是老君树留下的泪水浇灌长成的。
　　老君树赫然呈现，令我们肃然起敬，手机上显示位置是北纬32度45分东经109度38分。他庄严肃立于山垭口上，慈祥地注视着十里八乡。几人合抱不严的树干傲然挺立，屈曲遒劲的枝丫四散伸开去，再伸开去，荫庇方圆足有一亩。
　　啊，千年老君！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老祖宗的老祖宗记事时，您还是保持这样的姿势伫立在这里，有多少朵花开落在你的脚畔，有多少只鸟儿飞落在你的枝头，有多少代行人停歇在你的浓荫下，你却用自己的方式守望着根。一千年之后，您依然静立在这里，岁月的多少次轰雷闪电，试图将你劈开砍杀，您却任尔东南西北风，任凭春夏秋冬沧海桑田，守着脚下的一方土地，无怨无悔…… 共 2215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