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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散文)

摘要:人生处处,总会有某些东西触碰心灵,哪怕它只是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树,或者别人司空见惯,而于你却意义非凡的物件。遇见,是一种奇迹,更是一种微妙的缘分。
  人生处处,总会有某些东西触碰心灵,哪怕它只是一朵花、一株草、一棵树,或者别人司空见惯,而于你却意义非凡的物件。遇见,是一种奇迹,更是一种微妙的缘分。
  我与一段旧墙和一株杨树的缘分
  窗外,视力所及,是一段砖墙。
  砖墙很旧,依稀可辨裸露的红色砖色。红砖外面,斑驳的白,夹杂着岁月涂抹的灰黑色,看上去,更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窗子和砖墙之间,是孤零零的一株杨树。正处中年的杨树,怀抱自己的子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辨认着这些枝桠,哪一枝是新生的,哪一枝是去年的呢?每天每天,它们准时出现在我的视野,不招摇,不自卑。晴天时,一脸灿烂,与身后的砖墙絮絮寒暄。雨天时,依然从容不迫,把水淋淋的符号轻轻摇落。春夏时节,它们扬起细嫩的手臂,哗哗地鼓掌。为南来北往的白云,为枝间清零的鸟雀,也为路过的清风雨露。秋冬时分,它们安然谢幕,不怨艾,不愤青,坦坦荡荡。
  没有人为它浇过水,也没有人为它施过肥。它不恼不哭,淡看秋云,笑听春风。满树叶子,像一双双清澈的眸子,看着看着,就乐了。我不知道它们为何而乐,正如,它们也不懂得我的伤怀。我和它们,相聚这么近,又那么遥远。
  我伸出胳膊想要和它们握手,以表达我们长久以来的默契。可,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始终碰不到它的笑脸,也触摸不到它的心跳。哦,它的枝杈已经攀过那边的墙壁了,这样的成长,真是令人欣喜。我知道墙壁那边,是一座干净的院落,院落里开满大团大团的花,姹紫嫣红的花,把一朵朵羞涩的心事,封在蕊里。我不知道,这逃逸而出的枝桠是否有资格阅读这些斑斓的信笺。风,一阵一阵,送来一缕一缕的暗香。一绺一绺的阳光,自墙壁悄悄而入,枝条上,素年锦时,倏然开放。
  我敏感的心也就在那一刹那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么美好灿烂的岁月,从一株树的苏醒开始。
  那段墙呢?好脾气地微微笑着,它看树的眼神,更接近于父对子的宠溺。这许多年,它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尽管外在依旧光鲜,但身体的各个器官终是老朽了,秋风一吹,身体嗡嗡作响。他知道,那是它捂也捂不住的沧桑和病患。但它不能倒下,在它心里,那株树就是它最小的孩子,它必须保护它不受伤害,而且它也有能力给与它幸福和安康。
  我常常为之失神。
  我的目光和它的目光不期然而遇。那是父亲一样的目光,慈爱、忧郁、无奈,正如那年春天最后的眼神。我曾经被那眼神牵引着,跌跌撞撞一路追赶。而我始终脚力不逮,一直从汁液饱满的25岁,追到略显憔悴的41岁。十几年的时光,被风声催老,挂在眉睫。所有的牵念,总敌不过一场浩大的叙事。我亲爱的父亲,成了一帧薄薄的相片,挂在冰凉的墙上。我看见斑驳的光影,纠结出无数枝杈。每一枝都指向北方,指向我心灵的圣地,我的长城。
  嘶哑的41孔笛,涂抹着凌乱的心事,长成一棵树。我的树冠与眼前的这个相似,执拗而不可调和。它如我一般清绝而任性,拒绝一切趋炎附势和卑躬屈膝。许多个枯燥的日子,我旋开一脉清泉,写生活,写心情,写所思所得。冷也好,暖也罢,无论我写到多晚,唯一陪伴我的,依然是沙沙的掌声和温柔的眼神。
  我知道我们是知己,它懂我,无需言语。有时候,我总觉得,它或许是身体里分出去的另一个我,我的肉身原本是和它一样脆弱的,只是我们的精神拥有同样的质地,甚至,它还略胜于我。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心里竟涌上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就像于茫茫人海中偶然结识的朋友,一见倾心,再见如故,三见就成了生死知己。而这样的感觉于尘世多么难!那么多棵树沦落人间,我又如何能从偌大的林海中,一眼认出属于自己的同类?
  想来如我一般困扰的灵魂,不会在少数。苏轼曾在月色弄窗之夜,哀叹“无与为乐者”,柳永也曾在良辰美景时独语“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知音难觅之忧患,从古至今,早已盖棺定论,我也不必为此引经据典,严加论证。好在,纵栏杆拍遍,总有人在暮然回首处,拈花一笑。
  如此说来,我与一段墙和树的缘分确实不浅。或许我的声息它们也早已熟稔,从心里当我是故人。这样的超然物外,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我想知道的是,我的身后可否也有这样的一段墙可供我撒娇休憩,而与我有着同样高度的树,又将栖身何方?若有朝一日,天涯相逢,我们能够不约而同唤出对方的名字吗?
  回答我的,只有风声。
  废墟之上的思考
  废墟,字典上解释:城市、村庄遭受破坏或灾害后变成的荒凉地方。这样说来,我所见到的那些所谓破败荒凉之地并不能成为严格意义上的废墟。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名称来命名,姑且也称其为废墟吧。
  这是一处废弃的厂房。
  衰草离离,断壁残垣,寂然无声。沿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走下去,到处可见废旧的房屋,有的年代久远些,窗棱上落满了灰尘。风轻轻一吹,尘屑四处逃散。有的已经翻新,铝塑门窗的痕迹还比较鲜明。同行的朋友告诉我,厂房新迁,人员已经撤离,这些翻新过的宿舍楼早已人去楼空。就像一杯新茶刚刚沏上,主人临时有事离开,转瞬之间,新茶已然放凉。纵然是芽尖新泛,一瓢水过,热气散尽,即化为陈茶,滋生许多凉意。于身于心,陈茶都是昨日黄花,陡留一声叹息滞于喉间。
  我看不见窗内的世界。也许它曾经鲜活过,叠印了许多生活的唱片。推开窗子,旧世界复活,所有歪斜的记忆,都将一一复苏。而我终是没有靠近,纵然窗内的世界曾经如火如荼,时至今日,当遭遇生命中的变数,也唯有安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不愿打扰那些眠着的灵魂。是的,万事万物皆有魂魄。记得幼时养花,乐颠颠抱回家去的花苗,经不起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热度,毅然选择了陨落。当我看到她们苍白枯黄的面颊,心上虽然难过,却也是小孩子心性,多少有些没心没肺。败就败了吧,兴许是自个没有养花的天分,花人分离,也属天意。如今年岁渐长,眼见着青枝绿叶的花卉水灵灵绽放,心上总没来由闪出经年弃花的荒诞。想来,我也是冷落了花魂,伤了她的心,所以,她再也不愿与我为友,决然离去了吧?
  我惧怕再伤害那些娇嫩的花儿,迟迟难下决心重拾花事,时隔多年,面对浩荡花海,我默默守望,静静欢喜。惟愿一切花魂安好,免遭荼毒。
  朋友一一为我指认沿途所见。这是搅拌机,那是过滤器……,万马奔腾瞬息在耳膜激活,连同那些匆促的脚步、晃动的身影以及翻炒得很热的笑声,纷至沓来。我脚下的地面渐渐灼热,晃动,呻吟,窒息。继而全国各地通过传送带,也将和我一起,和这些滚烫的瓦砾石子一起,涅槃,升腾,锐化为一种力。那是对生活满腔的热望和激情,也是生命的最高礼遇。?????????一阵秋风来袭,我缩了缩脖子。眼前的庞然大物屋子沉默着,不着一语。我不知道那些锈迹斑斑的皱纹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昔日的梦想,更不知道这份沉重的梦想究竟实现了几分。
  天空灰蒙蒙的,几缕迟到的阳光,混混沌沌。院子里胡乱堆放着一些圆形的柱状体,朋友说,那是抵账的水泥管道,因为外面欠账一直要不回来,这些东西就充了欠款。如今,它们已经在这偌大的院落听尽雨声又雪声,还是嫁不出去。看来,它们也只好做老姑娘了,守着这寂寥的厂房老死在苍茫的天底下。
  由于人迹罕至,许多地方都成了草的部落。各色叫不出名字的草棵,几乎长成树的模样。秋风一吹,呼啦啦乱响。我疑心那是某些不眠的魂灵孤寂的呐喊,侧耳听听,还真的能听到几则陈年旧事。可惜时过境迁,一切如烟,似水,岁月早已为作古的繁华,竖起发黄的旧幡。猎猎风声,掀动历史的一角,露出一簇清绝的芦苇。
  这簇芦苇很醒目,远远的,我就瞄见它们了。无端地喜欢,发自内心的。尤其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神韵独特。左右都是废墟,是颓废的碎片,前面是破旧的围墙,唯有它们偏爱一隅,倔强地对抗着秋风。而且它们全然不顾天气的寒冷,一径地高昂着头,婀娜中透着英气,固执中显出妩媚。比《诗经》里的蒹葭多了份阳刚,比湿地的芦苇多了份高傲。这是一个流放民间的诗人,狷狂而清绝。信笔挥洒处,云开雾散;举手投足间,气贯长虹。我爱这样有骨气的芦苇,我爱这样疏狂的诗人。
  不知怎地,看着它们,我的脑海里突然跃出李白、苏轼、辛弃疾、毛泽东……,李白的“拟把疏狂图一醉”、苏轼的“何妨吟啸且徐行”、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毛泽东的“欢喜梅花漫天雪”……这看似柔若无骨的芦苇呵,与我钟爱的诗人们重叠,他们觥筹交错,笑谈人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这陡然滋生的浪漫,让我失神良久。
  或许,这就是废墟唯一残存的想象,也是废墟喂养的灵魂。那么我的此番探寻,是不是也在无意间充当了一个看客,见证了废墟的从容不迫?
  著名学者余秋雨老师也曾写过一篇《废墟》,他认为废墟有一种形式美,把拨离大地的美转化为皈附大地的美。我穿行其间,倒是没有感受到这种人文的美。我更多的是体味到一种苍凉,一种被遗弃的不甘和自尊。不过,余老师在文中有一句话我还是很赞同的,他说“废墟表现出固执,活像一个残疾了的悲剧英雄”。是的,废墟残而不倒,顶天立地的形象,刻骨铭心。
  废墟是一个悲剧,是一个旧世界的毁灭,是时代层累的沧桑。也许不久的将来,它必将被隆隆的声响碾得更碎,它的所有骨骼终将被软化,坍塌,从尘土中来,到尘土中去。所以,在命运的丧钟敲响之前,他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就像一位离开战场的老军人,依然保持着谨严的军容和仪态。我对英雄肃然起敬。
  是的,废墟纵然是代表过去,但它又肩负着开启未来的重任。只有打碎,才能重组。只有彻底掏空,才能重新注满。废就废了吧,只要我们的精神不废,何愁建设不了一个新世界呢?
  我以为,废墟是另一种形式的存活,是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庄严宣告,是绿叶对根的情意。我常常在废墟之上逡巡,寻找一些细节,用以佐证废墟的死而不倒。这种追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怀旧,而是一种内在情绪的终结。
  生活要继续,废墟只有活在我们的意识里,才会焕发生机。感谢那些草、芦苇以及许许多多提醒我关注生命的物事,它们用另一种语言解读了废墟的诗篇,而我,只能以浅薄的文字,为它批注。 共 3911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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