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老家
母亲在世时,我每隔十天半月会去老家看看。如今她不在了,难得回老家。打了几次主意,时隔不到一年,那种荒凉给我忧伤的感觉。
通向老家的石板小路长满了丛生的杂草,比人还高。我只好捡了一根木棍拨开它们才能走得进去。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前,到处是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原来乘凉的屋檐下也长满了杂草。打开已生锈的铁锁,屋里更是凄凉。几间土坯瓦房长满了霉斑。几处漏雨的地方有一圈一圈的水迹,屋里的一些家用品有些已发霉,有些已生锈。老屋没有了母亲的打理,竟是如此的难堪。我看着有点发愣。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我记得母亲在世时我几次要接她到城里去住,她都说如果她走了,老屋就会荒废,老屋一定要有人住才有人气。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老家原来很是热闹,住着好几十户人家。现在几乎全搬走了。老屋被他们的主人抛弃了,只留下一大片东倒西歪的黄土墙黑瓦砾留守着昨日的空间,仿佛一个岁暮的老人在追忆往日的似水流年。
站在门前的杂草丛里。老家的记忆仍然清晰。那时的鸡鸭鹅的鸣叫,狗猪牛的粪臭,小孩的追打吵闹,甚至邻里之间发生矛盾的争执。现在回味起来都觉得是那样的亲切。
我愣神之时,有人叫我的乳名,我心里终于有了暖暖的感觉。像回到了儿时的时光。
他是我的堂叔,已经六十多岁了。显得很苍老,见到我很高兴。连忙叫我去他家坐。
这一片老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住。由于年轻时家境不好,娶不起媳妇,在外地捡了一个弃婴做女儿。现在那女儿已经长大了,在外地打工并找了爱人生了小孩。一般一年会回来看他一次。
他现在已经不能做田间的农活,但又没有经济来源,就借钱买了几头小牛放养。但放养小牛也不轻松,每天都得牵着它们去吃草。本想靠它们长大赚一点钱,可没想到不久前被人偷了一头牛。损失了两千多元人民币,他说一年也就能赚这么多。
古人云:“盗亦有道”。现在世风日下,盗亦无道了。
谈了不久,他叫我独自在哪坐一会。我当时以为他有事,见他出去就细细打量了一下他的家。一间不大的灶间堆满了凌乱的杂物。地上有一些已经腐烂的蔬菜流着汁水。由于潮湿,木制的方桌和条凳有白色的霉斑。灶台上有几个还没洗的碗筷有苍蝇在飞来飞去。几件没洗的衣服塞在一个破旧的小柜里。
堂叔回来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鸡蛋。我这才明白,他是到另外一个老人家借鸡蛋要炒给我吃。他说家里还有打的散装白酒,没有下酒菜。我再三推辞,但盛情难却。就看着他在灶台上忙来忙去。我看着他生起火,一股浓烟从灶台口滚出在屋里弥漫开来。我呛了烟咳嗽起来,他连忙叫我到屋外去。同时有点不好意思说这灶台排烟有毛病。
我没有出去,说不要紧,看着他炒起鸡蛋来。显然他的手脚有些笨拙。放油时把油洒在地上。磕鸡蛋时把蛋壳磕的粉碎。
不久一碗焦黄的煎鸡蛋炒好了,他拿出两个粗瓷大碗给我倒上白酒。非常客气的叫我多吃,同时又说不好吃别见怪。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吃起来,很淡,显然是忘记了放盐。但我还是大口大口的就着白酒吃起来。他先是有点不安,但看着我吃得香的样子显得很高兴。
酒中我们聊起话来,他的话里透着使人心酸的孤独、凄凉。贫寒像影子一样缠绕着他。我的心里很不好受,为他的困窘难过。同时也为自己是个小人物无能帮他解脱而愧疚。只能用一些苍白的语言安慰他。
终于要走了,堂叔送我到村外,叮嘱我有时间多回去看看。我答应了,对于老家,在心灵的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思念。我在哪儿生活了近三十年。虽然那时的境况并不美好,但毕竟那是我出生的地方,那里的草木山水见证着我过去生活的足迹。那里有我故去的父母双亲,还有几间希望在我生前不要倒塌的老屋。以及那位饱经风霜的老叔。 共 1451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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