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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还是去流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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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还是去流浪(散文)

一、
  有时候,我们在无际的海面上漂流,总渴望有个港湾让我们停靠。在南山之南,遇到一个美丽的岛屿,就以为是自己停靠的港湾。然而,那只是我们暂停的地方,有一天,我们又扬起自己的孤帆,随风继续漂泊。有些邂逅,犹若梦境,在自己灰暗的心空里划起一束火花,那记绚丽的闪烁,给自己留下印痕,在自己孤寂的时候泛起暖意,如一缕沁着花香的春风掠过发梢。
  那是应该没有雨的秋天,雨却来了。细细的,淋湿了满是黄叶的枝头,也泥泞了山里的小路。雾还有散开,缕缕簇簇轻袅在山脚下,绕着在秋里更加翠碧的松柏的腰间。也象轻纱般柔和地漫盖着仡慷依娜住的小小吊脚楼的上方,悠悠地抚摸着耸立在青瓦上的烟囱口。没有风,乳白乳白的炊烟缓缓地升起,和着晨雾,化作水湄,悄然落在如云霞般的秋叶上。
  那天的早上,我背着行囊,向仡慷依娜和她的爷爷告别。
  据说,在这山脚就是以南最南的地方,在秋天转身后的初冬,雪也会落。那洁白洁白的雪会厚厚的埋掩斑斓的红叶,也埋掩淡淡的清香野菊的花痕。
  所以,我想在这个静美的秋天,有绚烂缤纷的秋叶,有仡慷依娜温雅的笑容,有仡慷依娜爷爷清澈空灵的芦笙曲的时候,向他们告别。
  因为,我希望,我希望和仡慷依娜、还有她的爷爷在色彩斑斓的秋天分别,也希望重逢在秋的路口。
  雾终于慢慢散去,低回幽婉的雨也随着风的脚步悄悄地远去。洗刷过后的林子更加清寂,小路边落满了斑驳的黄叶。金灿灿的,暖烘烘的一片片、一叶叶面朝下,背向上紧紧拥抱着曾经养育过它的大地。微风拂过落叶清晰的脉络,声音细细的,香气淡淡的。
  仡慷依娜整了整我肩上的背带,收起她往日烂漫的笑声,莞尔地说:“弟,你还会来看看我们吗?”
  我微微点点头。但心里是没有个定数。
  “我爷爷说了,要是你明年八月的能来,我会穿上绣花鞋。带你去山的那边荡秋千。”仡慷依娜说完,红晕爬上了她的脸膛。
  那时候,我年少轻狂,不懂苗家的习俗。也没懂得仡慷依娜的情意。后来才知道,立秋之时,荡秋千是苗家很有趣的一个节目:借着祝贺庄稼获得丰收的时候,年轻的男女荡着秋千高声唱歌,向恋人吐露心曲。
  这也许无关风花雪月,但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于亲情,于友谊,我终究做了那个无情的人。
  
  二、
  来到广州,下了火车,才发觉不仅仅这漫长的旅途是多么的寂寞。跟着熙拥的包袱,随着拖箱的嘈杂声,混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往出口流淌。
  在陌生城市里,我才知道,什么叫热情背后的漠然。面前晃动着各式各样的卡片,还有陌生的人,陌生的语言。“哥仔,住店吗,价钱绝对实惠美廉!”“要去那?我带你去。”面对这热情,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走上人流挤满过道的天桥,我好多次低头问康辉旅行社应该怎么走。但得到的回复只是摇摇头。摩的司机把我拉到街上兜几转个圈,又回到天桥底,收了30块钱,然后把我塞上一台粤U车牌的班车.说这班车是经过汕头市的。但到了离汕头还有十几公里的渡口就被这班汽车卖了猪仔。(俗言:未到目的地的乘客被半途甩下的,我们叫被人卖猪仔)
  下了车,时近凌晨的一点多。也就是说错过了当天最后一班渡轮的时间,我无奈地坐在码头宽旷的青石台阶上。
  青石台阶的颜色和海的颜色一样湛蓝。隔岸的灯火是那么的辉煌灿烂,却看不到故乡的一丁点星迹月痕。异乡的海港格外的宁静,静得只听到凉风夹杂着丝丝的萧瑟钻进我薄薄风衣的脖子里。我下意识地把风衣拉链向上提了提。
  “先生,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两块钱吧,我和侬儿(小孩)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一位背着小孩子,衣着朴素的大嫂站在我面前,挡住我远眺的视线。她的神情和面容显得很憔悴,伏在她背后的小孩子是单薄的土布上衣,沾着泥污的小手在撒了口的袖子伸在我的面前。
  我起了怜悯之心,掏出钱包,钱包里没有一块两块的零钱,拿出了一张面值是10元的钱币递了过去。这位大嫂好象担心我反悔似的,半接半抢地取过那10块钱,急急忙忙地说声谢谢就急匆匆的走开。
  “嘻嘻,又有一个菜鸟。”一句轻朗的语音在我的背后掠过耳际。
  我扭过头,一双“登路士”直立在我的旁边。淡腥红的秋裙恰好盖到“登路士”靴子的绑带。不知什么时候,一位靓丽的女子提着一个精致的拖箱,站在我的身后。瀑布式的黑发披在半敞口皮衣的宽大领子上。她的微笑透着一种涉世很深的成熟。
  “刚出来的吧?”她把拖箱摆平放下,掏出面巾纸,平铺在台阶上,并排着我坐下。
  “嗯。”
  “也是在等渡海的轮船?”
  “是的。”
  “我也是。”她微微一笑,直爽地作了自我介绍,“我叫逸,来自湖南。你呢?”
  出于礼貌,我也报上我的鄙名。
  “一个人挺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恰好看见你把钱递给那个乞讨的妇女,想过来阻止你的,但来不及了!你知道吗,你上了骗子的当了。”
  “怎么了呢?”我不解地问。
  “就刚才那女的,就是专装着可怜到处骗人钱财的,在街边,地铁口,都有好多的呢。以前我也挨过骗过的,只是见多了,也就漠然了。”
  “要是那大嫂有着丰裕生活,难道她会在这行人廖廖的大半晚时候还要来乞讨这一两块吗?”我有点不相信这位大嫂的举止是行骗的行为。
  “你是看多克雷斯的故事了吧。”
  “我没听说过克雷斯的故事,仅仅是出于本性呀。”
  “出于本性,呵呵,你这人有点天真的傻,要是那天被人卖了还在替是点钱呢!”
  健谈的她娓娓地详说着克雷斯的故事还有别的见闻。不善言辞的我成了她忠实的倾听者,久而之才插上几句话。
  她说:在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位名叫克雷斯的年轻人因为汽车“抛锚”被困在郊外。正当他万分焦急的时候,有一位骑马的男子正巧经过这里。见此情景,这位男子二话没说便用马帮助克雷斯把汽车拉到了小镇上。事后,当感激不尽的克雷斯拿出不菲的美钞对他表示酬谢时,这位男子说:“这不需要回报,但我要你给我一个承诺,当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你也要尽力帮助他人。”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克雷斯主动帮助了许许多多的人,并且每次都没有忘记转述那句同样的话给所有被他帮助的人。许多年后的一天,克雷斯被突然暴发的洪水困在了一个孤岛上,一位勇敢的少年冒着被洪水吞噬的危险救了他。当他感谢少年的时候,少年竟然也说出了那句克雷斯曾说过无数次的话:“这不需要回报,但我要你给我一个承诺……”克雷斯的胸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暖的激流:“原来,我穿起的这根关于爱的链条,周转了无数的人,最后经过少年还给了我,我一生做的这些好事,全都是为我自己做的!”
  最后,她说道:但是这些行乞的人不会象克雷斯那样把善良传递出去。更多的仅仅是捂着良心,利用别人的善良,用伪装的可怜去敛收别人由衷的施舍。不过,吃一暂长一智吧。毕竟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多点善意总比冷漠的好。
  从她的话里悟出了社会有道伤叫做冷漠。但也因为伸出真诚双手而会令这个冷酷的世界多一份温暖色彩。
  聊着聊着,到了天边翻起了鱼肚白,她困乏了,打了几个哈欠,伏在拖箱上睡着了。
  我站了起来,跺跺了发麻的脚,带着寒意的海风拂面而来,我翻开背囊,取出一件厚的上衣,盖在她的身上。
  刚才还人说说话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什么是孤寂,但是这个时候,只有淡淡的月色和隔岸的辉煌灿烂的灯火倒影在闪晃的海面上,一种怀念在心里隐隐而生。
  在渡轮还没开来的时间里怀念。怀念着花白了头发妈妈和老爸微曲的背脊颤悠悠地挪步在旧旧的墙根下,呆滞的目光在期盼着我这个游子的脚步。怀念着曾经在同一间课室一起学习一起打闹的同学。怀念曾经一起哭一起笑,勾着肩搭着背的朋友。也怀念着照料过我的仡慷依娜,还有仡慷依娜爷爷鼓着腮角吹出美妙的芦笙声。因为这些萦绕在心里的怀念,每个片段都有着温暖的细节。那情,那暖没有半点渗水的融和。
  
   三、
  虽说世界很大,大到分别的时候说再见,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却有时候世界也很小,小得转身就能遇到彼此。
  过了渡口,她从卡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向我挥挥手,说:以后有空,就依着上面的地址来找我。我漫不经心地接她的名片,也向她挥挥手告别。我本来以为和她不会有故事,可是一个阴差阳错,我做了一次真正的菜鸟。
  汕头这个城市是迷人的,整齐的街道,就是工业区里的楼房也在改革的步伐中均匀有条不紊阵列着。不费周折,就找到哥哥来信时候留在信封上的地址,但命运总是那么的捉弄人,桂林工学院驻汕的办事处在我来之前就撤回了。哥哥也从汕头调到了张家界。这下,我真的懵了,口袋的盘緾已经不多了,急切中,就是想到找份工让自己生存下来。
  我一家家公司地往下问要不要人做工的。但自己不学无术,没有一家工厂愿意肯收留我这个无学历,无工作经验的笨小子。一个个工厂的大门,一张张冷冷的保安的面孔,自己硬着头皮装着微笑,也是热脸贴到守门的保安的冷屁股上。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我真正感受到举目无亲的悲凉。
  茫然中,我拿着逸的那张名片来她上班的公司碰碰运气。来到龙湖区叫华丰公司的楼下,递给了保安。虽然这张名片是唯一的求命草,但我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我和她只是半路的一面之缘,别人一个借口都可以把我拒之门外。
  意想不到的是因为这张名片,我得到了一个意外惊喜。保安接过名片,嘟嘟地按了几下公司内线的电话,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我长的模样。不长时间,楼上下来一名人事文员,让我填写填写一张简单的简历后,并告知我明天就可以上班了,至于工作,逸姐跟车间的管理打过招呼了。
  长长的流水线,让我在这个城市有了暂歇的地方。
  
   四、
  一个从山沟沟来到城市打工的农村小子,第一次融进城市。心里甭提有多感慨,一种前所没有的感觉就象刘姥姥的进了大观园:处处感到新鲜,处处感到好奇。
  在流水线工作之后的傍晚空暇时间,除了伏在架床上把见与闻写在纸里,附上自己的情况放在信封里寄回给妈妈外。就是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它部件都叮叮噹噹的破自行车,沿着龙湖沟往海滨公园方向乱逛。
  龙湖沟的两岸各列一排四季常绿的芒里树和榕树。细细长长的榕丝在风里不分方向地飘飞,金黄金黄的相互挤碰着,树影平展展的落在沟坝上。沟坝是不规则的石块砌建的,巧手的工匠沿着石缝的边缘提高浆路,那垒起的角角棱棱乱中有序地从上到下延伸。沟堤两边行廊,相隔不远,设置着水泥筑造的椅桌。休闲的人,打牌的,下棋的,散步的,各行其乐。也有抺上厚厚的胭脂,洒上香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的女人,在夜幕拉开之前就开始来到这,依倚着扶栏,觅览着行人,搜索着客人。
  沟提外的开阔水泥地面,黄昏之后,也热闹起来。本地的,外地的小商贩支开小摊,各色各味的小吃一字排开,新疆的葡萄糕、江西的芝麻糖,河南凉皮,四川麻辣串等等应有尽有。地摊上的蓝黑青白的T恤,花花绿绿的祙子,长长短短的丝巾,花边的文胸,让人目不接暇。
  我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海滨公园到了晚上就清静多了。一个人惬意地沿着环绕着海面填修的海提坝路行走。看晴空的云,像盘旋的白发在无尽的夜空里染了又染,听潮水拍打海礁击起澎湃的声音。
  是一个晚上,我又旧路重辙,来到海边。那晚,海是乳蓝乳蓝的,空中姗姗的风吹动伴着那弯瘦月的懒云,星星也昏黄了起来,不一会天幕如墨染潭般撒下一层黑,萧萧的寒雨扬风而落。我轻车熟径往回赶,回到龙湖区外往机场、渡口、澄海的大转盘的时候,平常还有许多人在大转盘内的草坪里玩耍的人都离去得廖廖无几了,偶尔有的也是撑着伞的人从花带边经过。我过了绿灯,看见一个似是很熟悉的人影蹲在棕树低下,双手抱着膝头。
  我走近一看,是逸。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的伤心。棕树宽大如扇一样叶子汇成细流的水滴的落在她瀑布式的头发上,湿漉漉的,她全然不顾,只知道不断地抽泣。借用街灯的光线,她脸上的泪迹象浸透在水里的纸张。
  那场雨,把逸的手心淋得凉的惊人,额头也发烫。并且因而致使她的肺部感染,患上严重的慢性的肺炎。平日里,她是公司的高管,我是流水拉上的下层蓝领阶级。虽然我凭她的关系才进这间公司谋生的,也有对她款款的步子走过车间视察工作的时候有着心跳增加频率。但除了平常打照面给过招呼外,也没有什么交流。也因为这场雨扯近我和她的关系。
  由于逸的身体状况,我的破自行车暂时扔进角落里。节假日,陪着她去李嘉诚医院检查,取药。但很长时间里逸的肺部在拍照出来片子里的阴影都没得到消除。医院的医师就让我们转到广州中山大学附属医院肺病专治中心诊疗。中山医院的老医师给逸开回的是中药。 共 6053 字 2 页 首页12下一页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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