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教育知识 > 正文

雨中拜谒施洋烈士墓

摘要: 雨中拜谒施洋烈士墓 摘要:我们无须还历史一个什么清白,因为历史...

雨中拜谒施洋烈士墓

摘要:我们无须还历史一个什么清白,因为历史本身就是清清白白的。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撑着一把雨伞,从桂子山一路西行,徒步行走了足足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施洋烈士高大的石雕像前。
  清明时节的雨雾中,诺大的烈士墓园只有我孤独的一个人,看不到有另外的游人身影。一个人,站在高大的烈士石雕前,仰望烈士永远棱角分明的男人脸庞,打量那凝固在历史石雕中的长袍衣角,心中有一些被时空隔离出来的异样感觉。缓步环绕着在细雨和岁月中沉默的烈士雕像,抚摸雨水冲刷中冰冷的暗红色石头,想像着大半个世纪前,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被定格在悲壮的往事中,沧桑和苍凉仿佛能够穿透岁月,无声地呐喊着奔来。
  雕像磐石上镌刻有董必武的手迹:二七工仇血史留,吴萧遗臭万年秋。律师应仗人间义,身殉名存烈士俦。
  这样的词句在新生代读来,也许恍如隔世。事实上,和平与发展的平淡、革命与战争的铁血,均为时代的鲜明特征,都是历史的本来面目。历史的记忆,正是每一个时代特征的积累和延续,也许存在一个很难捉握的正义理性原则,但是,只要一个时代的特征符合了彼时代大多数人的利益,符合了彼时代人类的价值取向,那么,它就是正义的、理性的、永恒的,就理应受到后来者的尊重和敬仰。
  一种感动开始升腾……
  缓缓地拾阶而上,雨中的青石板台阶,给人一种凝重和感伤。雨打树叶和雨伞的“沙沙”,更衬托出墓园的静寂。在这肃穆的安静中,仿佛能够听见,那一缕缕从历史深处自远而近、若游丝般飘来的的召唤;仿佛能够听见,青青的草丛里,烈士徐徐缓缓的鼾声,安详而静谧。
  高台上有一片平地,树立着高大挺拔的纪念碑。大理石的纪念碑,象一颗巨大的子弹,笔直地指向苍穹,颇有些美国无名战士纪念碑的格调。石头的凝重,子弹的峻峭,给人一种强烈的穿透力,让每一名瞻仰者在它面前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抬头仰视高高的纪念碑,只见它穿透城市阴郁的沉默,在雨中明亮的天空中,显得孤独寂寥。
  一种怀念油然而生……
  纪念碑后边,有一处黄土坟冢。和许多古迹墓园里的坟冢不同的是,施洋烈士的坟冢,规模小多了,只不过堆起来的一丘黄土,和寻常百姓墓地坟头没什么两样,只是有经过整理的印记。低低的坟头上,早春的野草已拱出新芽。
  看坟前的石牌说明,这才第一次准确地知道,电影里中年模样的施洋大律师,就义时,年仅34岁!
  34岁!这个数字让我凛然一惊!34岁,对于今天生着的你我,意味着什么?34岁,一颗年轻的头颅,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在风华正茂的季节,在许多人尚未完全成熟到能够担负起一家重担的年龄,被悬在了城门!
  纷飞的细雨中,烈士的坟冢前,比这先行者生命结束时还要年长的我,心中肃然起敬,不由自主地深深三鞠躬。就在弯下平时倔强的头颅的那一瞬间,突然,眉宇间有一股浓烈的酸楚,眼眶里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抬眼望时,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视线已模糊……
  人到中年,感情竟然越来越丰富,也越来越脆弱,往往为了一些在别人看来很平常的感情纠葛而冲动。过后,却又后悔羞愧,觉得那是没有出息的德行。今天,我想,这烈士墓前的冲动,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有那样的羞愧自嘲。假如将来某一个所谓理智成熟时刻,我为自己在烈士墓前的冲动生出不好意思的自嘲,那时,我肯定已经堕落了。
  34岁!34岁那年,我都做了哪些能够在今天回忆起来的事情?
  努力在记忆深处钩沉,竟然空空如也。
  也难怪,我们只是有充足理由安逸享受的普通人,安逸享受是我们的人性追求。34岁那年,我干了些什么?每天,在单位混大半天班,然后去喝酒,然后打牌,然后回家,上网聊天,看会儿电视剧和电视广告,然后昏昏睡觉……
  谁也没有资格不让别人喝酒打牌上网聊天,然而,是否也应该时常自问,至少在那些特殊的纪念时刻扪心自问:是谁让我们拥有了今天安逸舒坦的生活?是谁让我们可以放心地喝酒打牌上网聊天而不必有过多的担忧?
  是无数革命先烈,是无数志士仁人,是无数为了你我的男人女人,是无数比我们年长无数比我们年幼的人,前赴后继,用一颗颗和你我一样宝贵的头颅,用一条条和你我一样只有一次的生命换来的!
  想一想那些革命先烈牺牲时的年龄,让人不寒而栗,让人痛彻肺腑,让人义愤填膺:邹容,21岁;秋瑾,30岁;陈天华、蔡和森、恽代英,36岁;向警予,33岁;刘胡兰,15岁……
  这样的例子竟然可以举出太多太多!
  上天,饶恕人类的罪恶和残忍吧!这些年轻的头颅,全部是被同类同胞生生砍下的!我恐惧地看到,那一颗颗头颅上怒张的眼睛,和殷殷的滴滴鲜血……默念着一个个年轻甚至稚气的名字和数字,想像着他们或英俊或姣好,或白皙或古铜色的面孔,谁的心能不颤栗?!谁还能再强忍住那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亲人啊,亲人!你们是我的亲人,是为我能够降生在花香和平之地而毅然献身的我的亲人!亲人啊,亲人!你们是我们的亲人,是为了每一名后世儿孙能够不再遭受恐惧和贫困的威胁而慷慨赴难的我们这个民族的亲人!亲人啊!亲人!你们是为了人类的福祉而凛然就义的整个人类的先驱和亲人啊!
  政治自古就是扑朔迷离的,任何一个时代的政府一定有它存在的时代理由。但是,一个把那么多年轻的、高贵的头颅血腥地砍下来的政府,绝对是一个残忍的政府,绝对是一个腐败透顶的政府,绝对是一个与人民利益背道而驰的政府!对于这样一个政府,每一个公民都有权利推翻它!那些手持滴血屠刀的政府,那些手持滴血屠刀的刽子手,必将永远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这样的残暴政府,不推翻它,不粉碎它,正义难容!人神难容!!天理难容!!!
  ……
  中南的冷雨中,我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烈士陵墓前,任风雨吹打在脸上身上。烈士安息的咫尺之距,竟然有音乐茶座,依稀传出嘈杂的金属噪音和尖叫的人声。在一个本该庄严肃穆的地方,轻歌曼舞不再是人性的欢愉,而是对死者的亵渎和骚扰。这在任何一个民族和宗教的习俗中,都是严肃的忌讳,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这种将烈士纪念地商业化开发的行径,各地不同程度地存在,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环视雨雾弥漫的江城,似乎空气和风雨中回响着的,只有被物欲豢养起来的喧嚣,我这样的冲动和愤懑,竟然曾被讥讽为所谓“左翼狂热”的嫌疑。
  见鬼去吧,那些自命前卫其实骨子里庸俗的男女!他们不是在用心探索真理,感悟道义,而只是把理性、人性、反思当做了一种休闲谈资、时髦风尚。恰恰在他们身上,那些特殊年代的陈旧烙印、才思枯竭的模式化作派,较其它人更为明显;他们起哄般的对理想的放弃、对信仰的嘲笑、对传统的践踏,注定他们不可能理解人性,也无法理性,从而不可能做出深刻的反思,更不会产生对民主和科学的纯粹追求。这样的人,不是无知就是别有用心,他们企图用奇谈怪论来掩盖天分的缺乏,企图以历史浇现实之块垒,为集团政治利益服务。
  抛开政党之间互相的丑化和政治的颜色区别,那些为了国家民族利益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们,他们首先是我们的先人,是先人中间大无畏的牺牲者、高贵的奉献者,是族群中的免疫白细胞,是我辈懦弱者不愿意充当无力充当而必须有人义不容辞的探索者,是警示我们前进的路标和灯塔。
  他们是政治的产物?还是民族精神的产物?
  答案似乎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但任何时代的烈士,都一定同时是民族精神的产物,古往今来无数烈士长长的行列,正是我们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的高贵龙脉,是民族振兴崛起的腰背脊梁和抵御灾难的中流砥柱。
  他们是后人必须永远铭刻在历史和心灵丰碑上的名字和形象。
  一个人,自觉地或者被历史的潮流驱动着,而把一己命运和国家民族的命运紧紧维系在一起,这可不是唱高调可以唱出来的,也不是可以政治作秀地扮演出来的。那样做的代价实在太大太大:一个人的生命能有几次?!世间万物,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值得珍惜?!
  常常意识到,那些古往今来的先烈们,也许就是天生的,的确就是上天用特殊材料打制出来并遣送到人间帮助我辈庸人剜疮割痈的使者和妙手神医。他们在出生的时候,已经被上天输入了凡夫俗子所无法承受的厚重品质和沸腾血液。在人类的这些品质血液当中,为了众生利益而非个人意气的就义赴难,是最高贵的品质,是最鲜艳的血液。圣人说: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成仁取义,是只有人类中的侠肝义胆才能够完成的烈士壮举。
  遗憾的是,懦弱者却往往自我膨胀。
  自我膨胀、自作聪明的大多数,我们真的很强大、真的很聪明吗?看看上天派遣到我们中间一代代的使徒的命运:古今中外那些改革者、探索者,革命与战争年代中的革命者,“革命内部的革命”中的受辱者……他们悲惨的命运,我们投向他们的石块和口水,我们在他们滴血头颅下边的麻木和冷漠……
  更甚者,施洋烈士年仅十四岁的女儿,竟然被军阀送进了妓院!
  恶人歹徒,我恨不得将你们亲自手刃,千刀万剐!
  上天,你这慈爱的父亲,你这残忍的父亲!你把儿女中最优秀者贡献出来,用他们的血和肉献祭,来拯救那些麻木的、疯狂的子孙!
  人生的确就是一场悲剧!
  每当想到这些,我的耳边仿佛就响起了圣雄甘地遇刺后的悲鸣:天呐!天呐!圣雄为了蚁民奔走请命,却倒在蚁民的枪口下;每当这些时候,我的耳边仿佛回荡着英雄就义前的呐喊,以及那舒缓的宗教圣歌。正义的宗教是朝向人类和谐慈爱天堂的途径,古往今来的先烈们就是引领众生通向天堂的使者。
  徘徊在烈士墓园里,中南的细雨淅淅沥沥不停地飘落,在烈士高大的石像下,我能够感受到生活的平静和恬淡;在自己的伞下,却体味到生活的嘈杂和无奈……
  中南淅沥的淫雨中,我面颊上的泪痕兀自湿冷,而血管里的血液依然沸腾;我能够听见骨骼拔节的咯咯声响,以及齿间紧咬的冲动……
  中南淅沥的细雨中,眺望历史的迷蒙大野,有太多无法驱散和回避的迷雾荆棘,折磨着探索的心灵……
  中南淅淅沥沥的冷雨呵,无法安慰那颗在铁与火之间,在灵与肉之间,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激昂悱恻、彷徨犹豫的灵魂……
  我真想在这灰暗的城市里,在这中南的淫雨里,在这落寞却依然冷峻的烈士石雕前,振臂呐喊,或者抱头痛哭……
  ……
  公众文化心理大多深受政治左右。因此,较多的政治企图影响着公众文化的走向,丝毫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倘若政治竟然迎合了公众集体心理上的丑陋,倘若政治斩断了传统,那么,它便一定会导致社会意识的混乱。
  中国人有句俗话:易翻易覆小人心。这句俗语用在它的发明者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时期频繁的“仆碑”事件,正是这种丑陋狭隘的“小人心”的反映,而驱动着公众“小人心”的,大多不是公众的自觉,大多是政治的作祟。过往者的功过是非,似乎毋庸多说。该死的都死了,该留下的都留下了;留下来不长久的,先后稀里哗啦。纪念物上过于鲜明的时代特征,迟早会在历史的风雨剥蚀中回归其历史本色,无须政治的煽风点火、画蛇添足。亟不可待的政治企图稍不小心,注定会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历史的年轮周而复始,作为历史的延续者,作为历史制造者的子孙,我们不能厚古薄今,但也不应该频繁地翻脸不认账。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历史人物本身的功过是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恰恰是后人对待他们的态度。撇开政治的和个人的偏见,过去的人和事都有自己的功过,只是功过的比例纯度差异,还是留待更加的后来者去评说吧,那段历史还在我们眼前幻动,对他们的评价,这代人注定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近视短视甚至色盲的偏见和错误。
  民心不可侮,传统不可侮。民心注定会献媚权威和流俗,但民心同样会在历史中维修政治,被生拉硬拽而去的民心迟早会回归到尊重传统的生存正道。所谓“党争”之中的丑化歪曲,终将被时间这枝如椽大笔给一一矫正过来。诸如施洋烈士雕像这样的时代遗存、历史产物,它们自然会在岁月里风化剥蚀或者历久弥新,一切人为的政治破坏,都只是集团政治短暂的一厢情愿和丑陋表演。
  我们无须还历史一个什么清白,因为历史本身就是清清白白的。
  中南的风风雨雨啊,吹打着这座灰色的城市。无数志士仁人、英雄烈士的鲜血,在沃土上鲜艳地弥漫;他们深沉的呐喊和深重的呼吸,与大地一同起伏。
  让我们默诵着烈士的名字,走在风雨中飘扬的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的旗帜下,昂首挺胸,鄙视庸俗,战胜邪恶! 共 4756 字

发表评论